几个月前去我经常光顾的理发店剪头发，发现前台那位平日总戴着眼镜的小姑娘换了模样。我看她望着我的眼神不自然。问起缘由，她说刚做了激光近视手术。她这句话瞬间唤醒了我二十来岁时的记忆：我的一个女同事当年也做了激光近视手术说感觉很好。我当时非常羡慕，当时特意问过一嘴，她说是在一家叫“新力眼科”做的。于是这个眼科的名字，就这么在我心里搁置了好多年。

前些日子和好友闲聊，他提到他老婆多年前做过近视手术，但术后夜间眩光严重，甚至开车也成了的障碍。这番话反倒激起了我的紧迫感：自己想要做近视手术这件事在我心中心心念念了这么久，眼看奔四，再拖下去，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。于是第二天我趁着时间空档，开始在手机上搜索“新力眼科”，才发现它早被爱尔眼科收购，现名“北京爱尔新力眼科”。之后加上客服微信，简单了解价格和手术方式后，就没再做多余的考察，也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，选了个最近的日子直奔目的地。

那天应该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密集的去做术前眼部检查。有之前验光总看到的一个显示红房子的仪器、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号的机器。其中一台机器外圈泛着红光还会旋转，极具恐慌感，每次把脸凑上去，我都会本能地紧张。检查完仪器是散瞳，随着药水滴入，眼前逐渐朦胧，外界光源变得亮的刺眼，暗处则变得非常模糊。庆幸的是，所有的检查结果都表明我的底子不错，是适合做飞秒手术的。另外为我手术医生一直反复强调，激光近视手术无法避免老花问题，医生可能是真的看我年纪大了。最终听从了医生建议，选择定制化半飞秒（SMILE 3.0），说是可以减轻全飞秒可能带来的夜间眩光问题，之后把手术时间定在了第三天的下午。

后来回想，我还很庆幸把手术时间定的这么紧密，否则时间长一些，我可能会打退堂鼓。

很快就到了要手术那天。之后护士又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，手术医生又问我紧张吗？我嘴硬说“不”。后来我为了打趣，还说“您这么问了之后，瞬间有些紧张了呢。”之后我跟着护士走进手术室，换上手术服和鞋套，躺在准备椅上，护士开始用类似氯化钠的液体冲洗眼球。进到手术室时，我发现手术床上竟放着一只维尼熊。护士说，如果紧张，可以把玩偶抱着，我虽然想笑，但还是自然而然毫无违和感地接纳了维尼熊。

接着被滴了一堆麻药的眼药水，之后眼睑被什么东西撑开了。一个圆形仪器压下来，外圈白光，中心绿点。然后你能清晰感知到角膜被切开、揭走的瞬间，眼前骤然一片白盲和雾，什么也看不清楚。就仿佛是相机的镜头被摘除。之后耳边是机器冷漠的英文男声倒计时，眼前是马赛克般闪烁的蓝绿激光，还能闻到淡淡的像是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。那画面的感觉不像在做一个激光矫正手术，更像是肉身接入了某个赛博世界。整个手术的时间说漫长但也能捱，只是做完一只眼被告知要做另一只时，还是会难免紧张。好在医生手法极快，不知不觉间便装上了绷带镜。起身时，世界是一片混沌的模糊。

离开时，我发现来时乘的电梯按键都是模糊的，现在的视野虽然像隔着雾一样白蒙蒙的，但按键上的数字和图案已然清晰可辨。我才发现刚才紧张的双手甚至有些发凉，哈哈。

现在距离术后一周了，是的，和网上看到的术后感受一样，我像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这个世界，甚至像是换了一个全新的世界。术后的每天，我像个好奇的孩子四处乱看，我才意识到眼前的新世界和我的记忆相比，充满了粗糙而生动的细节。还有风中摇曳的树叶、天上飞翔的鸟的模样、楼顶升腾的烟雾，还有落日余晖在大楼玻璃上反射出的高光。在茫茫人群中，我也终于能一眼看到我熟悉的人。